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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岚桥市。  浮云低沉,天气酝酿着闷热。台风刚过,空气中裹挟着湿润雾气,伴着微风从窗口吹进房间。  时钟滴答,缓慢指向八点整。  门外适时传来一阵轻响,得到阮芷音回应后,康雨穿着一身干练职业装走进酒店总套房间。  她就职的Merbeil是业内口碑最好的婚庆公司,专门服务高端客户。当然,提供的服务也绝对体贴细致,对得起百万承接费用。  两个月前,Merbeil接到一场豪门婚礼委托。内部竞争后,康雨脱颖而出,正式拿下这场豪门婚礼的策划。  SIMO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风格是简洁素净的典雅,却又不失隐藏在细节里的奢贵。就连茶几上随意摆放的水杯,都是Queen-W定制。  走进房间后,康雨看见新娘阮芷音默不作声地站在窗边。  她挂起得体笑容,体贴询问:“阮小姐,时间还早,您要不要先休息下?”  对方闻声回头,明亮的凤眸清澈动人,柔光似水。栗发红唇,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五官精致,天鹅般的肩颈线,肌肤皓白如玉,欺霜赛雪。  娇艳却不染半分风尘,只是披着件松垮的浴袍,却让同为女人的康雨都惊艳得险些移不开眼。  美人的视线定格在墙边不停走动的挂钟,随后淡淡一笑,轻柔反问:“还早吗?”  嗓音很低,像是在问康雨,又像是自言自语,这让康雨有些不明就里。  毕竟现在刚过8点,按照婚礼流程,还有两小时秦总才会过来。  作为婚礼策划负责人,康雨自然对新郎新娘有所了解。  秦家是屈指可数的显赫名流,新郎秦玦更是秦氏现在的掌门人。  这位大名鼎鼎的秦总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含金汤匙出生,念书时一路名校。国外求学时创业公司成功上市,继承家业后又促成业界最大的医疗并购案。  然而金光闪闪的钻石王老五,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却是一则绯闻。  不少八卦账号说这位风姿绰约的秦总和娱乐圈新晋小花林箐菲有些暧昧,康雨自然也有好奇。  可这段时间接触后,她又觉得秦总对未婚妻阮小姐的体贴爱护不似作假。  阮小姐容貌气质俱佳,便是与在娱乐圈姿色出众的林箐菲相比也毫不逊色。  听闻她当年以岚桥市文科榜眼的成绩考进A大,而后又进劳顿商学院深造,妥妥的学霸。  这么一位家世显赫的名媛闺秀,履历优异不说,为人更亲和不摆架子。两个月下来,康雨已经成了阮芷音的忠实拥趸。  小花林箐菲背景深厚,负面新闻都被删得干干净净,但康雨还是听来往的编剧朋友说,林箐菲拍戏时惯会摆谱。  那位秦总只要不是瞎了,哪会放着美若天仙的未婚妻不喜欢,拿林箐菲这个只会铺天盖地营销美貌的鱼目当珍珠?  康雨觉得,或许绯闻只是流言,不过是网友们在捕风捉影。  阮芷音不知康雨心中所想,她垂眸看眼手机,关上窗走到沙发落座。  “康雨,我记得你是北遥人,有没有算过从北遥来岚桥需要多久?”  “搭飞机的话不到两小时,嗯......不过今天例外。我有朋友想来岚桥玩,原本定了今天的飞机,可刚看他朋友圈说北遥那边不少航班都取消了。”  岚桥和北遥都是海滨城市,这个季节多台风,航班也偶尔受天气影响延误。  康雨刚说完,她的两名同事便推着挂了婚纱的衣架走进来。  阮芷音姿态慵懒,半倚在沙发上随意地点头,不再多谈。  ......  总统套房里有独立的衣帽间,阮芷音进去换装。  婚纱是阮芷音的好友顾琳琅个人设计品牌的特别定制。  洁白的薄纱层层叠坠,珍珠和碎钻足足镶了几百颗,微光闪闪。修身的一字肩设计,凸显出性感精致的锁骨,和曼妙迷人的身姿。  不得不说,这件婚纱和阮芷音是绝配,众人都直呼好看。  婚礼团队的执行助理赵荷此时走了过来,帮忙整理裙摆。  阮家这些年不及秦家,但也是岚桥数得上的名流。最重要的是,阮芷音即将嫁入秦家,正式成为秦太太。  赵荷有心讨好,顺手整理婚纱的同时,也说着好话。  “阮小姐,我跟过不少客户,还是头回碰到秦总这么帅气的新郎。秦总说你们16岁就认识了,要我说,情窦初开的感情都是最真挚的。”  对方的态度揶揄殷勤,但阮芷音却兀自出神,最后礼貌勾唇,并未搭话。  赵荷有些尴尬,还好阮芷音的手机适时响起,来电显示给了她转移话题的机会。她脸上堆笑,打趣说:“秦总真体贴,这会儿还要打电话。”  康雨见阮芷音微微蹙眉,以为她是不喜赵荷的做派,扬声道:“好了,别打扰阮小姐了,我们再去对一遍婚礼流程。”  对方毕竟是婚礼总负责,赵荷虽有些后台,但也不敢明着违抗康雨,只能不甘地咬唇。  三人很快离开房间。  / / /  房间静谧下来,阮芷音走到窗边,接通了秦玦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温和沉静:“芷音,很抱歉。航班取消,我来不及赶回去了。”  阮芷音揉下眉心,仿佛早有预料,语气平淡:“嗯,我知道。”  声音一如既往的柔顺,让电话那头的秦玦放下心来。  接下去,他声音沉稳笃实,态度像解决一项并购案似的公事公办——  “时间还早,婚礼可以改到明天。我已经给翟旭打过电话,他稍后会去通知宾客,你放心。”  放心?  听到秦玦的话,阮芷音不禁好笑。  昨天秦玦说分公司有事连夜赶去北遥时,也是用这般温和平淡的语气让她放心,他会赶回来,不会影响婚礼。  “阿玦,我知道林箐菲昨晚进了医院,你现在是在医院吗?”  秦玦显然没料到她已经知晓自己来北遥的原因,那边沉默片刻。  阮芷音眸光微暗,眼底染上抹自嘲,了然开口:“那就是在林菁菲公寓了。”  对方顿了顿,低声道:“对不起芷音,昨天没告诉你,是怕你误会。”  “怕我误会?可是你看,明知我可能会误会,你还是去了。”  语气辨不出情绪,平添几分讽刺。  秦玦变得有些淡漠:“芷音,我知道你对箐菲有些偏见,但她是你表妹。她受伤,你和我都不能视而不见。”  男人对林箐菲显而易见的维护,让阮芷音指节微缩。   她长舒口气,安静垂眸:“是啊,林箐菲是我表妹。”  也是秦玦的前女友——  更是秦玦少年时的情窦初开。  阮秦两家是世交,林箐菲六岁随母亲搬到阮家,与秦玦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  方才赵荷讨笑时阮芷音没搭腔,是因为秦玦情窦初开的感情,并不属于她。  “她现在怎么样?”  两人因林箐菲起过太多争执,秦玦这会儿也不愿多谈,简单回:“已经出院,没有大碍。”  “是吗。”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阮芷音还是略松口气。  阮爷爷这两年身体不好,要是林箐菲把戏演过了,阮爷爷恐怕承受不住打击。  不过,刚才收到那些照片时,阮芷音就已经明白林箐菲大概不是真的出事。  男人放缓语气:“芷音,婚礼前来北遥是我考虑不周,可眼下需要先把明天的婚礼安排妥善,好吗?”  因为林箐菲受伤,他临时爽约,所以要把婚礼推迟。  阮芷音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从秦玦向自己求婚那刻起,这场婚礼在两人心中的分量就是不一样的。  她面色平静,沉默望向窗外。  城市喧嚣繁华,高楼耸立。  许是室内冷气太足,她单手环臂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涌动车流,却感受不到丝毫真实感。  就像是回到了16岁那年。  缓了许久,她再次开口:“阿玦,记得刚回阮家时,我弄丢了院长送的玉佛,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一个人躲在阁楼哭。后来你发现我躲在阁楼,也没告诉别人,偷偷帮我把玉佛找回来了。”  她的声音缥缈柔和,秦玦不禁随着她的话陷入回忆,心软下来。  过后,他低沉一笑:“那时我想,怎么会因为弄丢了东西就偷躲起来哭,不过看你哭的太认真,又只能帮你找。”  阮芷音莞尔。  其实她清楚,秦玦没有找到那个玉佛。只是少年自小养成的风度教养让他无法看着女孩抹泪而坐视不理,于是买了个看起来一样的回来。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秦玦问。  “就是突然觉得,失去那个玉佛其实也没那么值得伤心。”  话毕,心底的情绪散去大半。  当初她之所以哭,更多是因为刚回阮家时接收着周围形形色色的目光,压抑了太多情绪。  后来考上A大又出国,听多了外人讨好称赞。那时秦玦给她买来的玉佛也不见了,她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  时间终究会抚平一切,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所以这些年来,她到底在执着什么呢?  像是已经将一件事考虑太久,终于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  “阿玦,婚事到此为止——”  “我们分手吧。”

  “阿玦,婚事到此为止——”  “我们分手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砸进平静无波的水面。  两边顿时陷入僵持却汹涌的沉默,气氛渐渐变得压抑。  沉默半晌,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掩盖不去的薄怒——  “我承认,我不该缺席婚礼。你有情绪误会,回去后我会跟你解释。但是芷音,别拿取消婚事和分手这种话来胡闹,你过界了。”  秦玦这番话隐隐带了些责备,令阮芷音哑然片刻。  他们认识八年,恋爱谈了三年。印象中,他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  在国外时,秦玦对她不错,那会儿阮芷音也觉得他们能走到最后。哪怕是回国后的几次争吵,他也没这么失态过。  然而此时此刻,秦玦这个为前女友逃婚的新郎,却责备她不该拿取消婚礼和分手的话胡闹?  阮芷音实在觉得有些荒唐,但她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她不是没给过秦玦机会,也不是没给过秦玦信任,却无奈地从一次次谎言偏袒中堆砌了太多失望。  或许秦玦也爱她,但他更抛却不了对另一个女人的感情。  她没法在感情中继续保持体面。  太累了。  她放开他,也放过自己。  不过秦玦不相信她倒也情有可原,毕竟她喜欢了他八年,一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哪怕是他和秦家决裂颇为艰难的两年里,也始终陪着他。  明眼人都知道她有多喜欢秦玦,临门一脚时乍然放弃,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响起一道娇俏女声,骤然将她打断——  “阿玦,可以帮我递一下水杯吗?”  女人的声音并不陌生,透着不言而喻的亲昵。此时此刻,阮芷音还是感受到一瞬狼狈。  下一秒,她冷笑着挂断电话。  她知道林菁菲是故意出声,但也不想再进行这无休止的争执。  回想刚刚的决定,她甚至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放松。  正兀自出神,敲门声响起,康雨迟疑着走了进来——  “阮小姐,秦先生助理给我打电话,说婚礼要推迟到明天?”  秦玦工作繁忙,露面次数不多。这些日子,康雨沟通新郎那边的婚礼事项都是通过这位翟助理。  她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对方将高跟鞋踩得嗒嗒作响,直接越过康雨怒气冲冲地进了房间。  “音音,秦玦他这什么意思?!”  顾琳琅单手叉腰,眉心紧蹙,脸颊也因为怒气染上绯红。  她将手机摆到了阮芷音面前。  屏幕上的新闻标题耸动——  【新晋小花旦林箐菲疑似割腕深夜送医,绯闻男友陪同】  照片中,男人一席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领带挺括,衬得他衣冠楚楚,矜贵潇洒。斯文俊朗的侧脸,眉峰紧蹙,鼻梁挺直,金边细框眼镜映着镜头光。  他身高体阔,环臂护着怀中娇小的女人,微微侧身,似在低头温柔安抚。  而林菁菲俏丽的面容含羞带怯,只是脸色隐隐有些虚弱惨白。  的确是极为刺目的一幕——  不过林菁菲那苍白的脸色,阮芷音怎么瞧都像是擦了太多粉。  媒体到底顾忌着秦家,没放出秦玦正脸,但熟悉他的人却不难认出。  男人手上那块表,还是去年他过生日时阮芷音送的。表盘侧边刻了字,是他们名字的缩写。  秦玦收到时很喜欢,双眼温润含笑将她拢在怀中,支使她取下秦母在他成年时送的那只表,将这只戴了上去。  然后没再摘过。  彼时的温情历历在目,现在看到男人小心翼翼护着另一个女人从医院走出,即便已经决心放手,阮芷音还是感到一阵刺痛蔓延开来。  当感情成了惯性,  确实需要时间淡忘。  她紧捏指节,努力将那股酸涩压下,扫了眼微博下的评论。  【Y是菲菲的英文名吧,kswl!】  【菲菲都发微博解释了是给朋友做饭时切伤手,辣鸡营销号还标题党写割腕。】  【深夜做饭?只是朋友?算了,反正这俩也是娱乐圈公开的秘密了。】  【听A大毕业的朋友说,菲菲当年和男主恋爱那叫一个轰轰烈烈,分手时男主颓废好久最后出国了。】  【厉害,毕竟娱乐圈直男斩。】  林箐菲毕业后进了娱乐圈,如今已是足够炙手可热的女明星。  秦氏旗下有家娱乐公司,总经理是秦玦的发小蒋安政,和林箐菲关系不错。林箐菲年初和上个公司解约,直接把十年经纪约签到了秦氏。  阮秦两家是世交,娱乐圈水深,林箐菲拜托秦玦照料下,似乎没什么不妥,至少秦玦和他那群朋友都这么认为。  签约后,林箐菲经常以各种理由越过蒋安政,打电话给秦玦求助。  试戏时导演动手动脚,剧组聚餐投资人暗示潜规则,拍戏时前辈刻意打压。  理由层出不穷,结果就是林箐菲因秦玦的保驾护航扶摇直上,不仅一丁点负面新闻都搜不到,她和秦玦的暧昧关系也成了娱乐圈公开的“秘密”。  而现在,二人再次上了热搜。  多半是林箐菲故意为之,不过她们之间最无解的矛盾不是秦玦,而是林家人不想阮芷音嫁进秦家。  秦阮两家联姻,新郎却在婚礼当天为前女友逃婚。即便将婚礼推迟,在外人眼中也不过是迫于压力的“屈服”。  阮芷音可以想象,今天过后,阮家会面临怎样的流言蜚语。  她无法眼睁睁看阮家名誉扫地,爷爷的身体更受不住这么大刺激!  想到这,她抬眸看向康雨:“婚礼不会推迟,你们继续去准备。”  她给人的脾气好,这些年更很少动怒。但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林家人丝毫不顾爷爷身体,确实惹到了她。  阮芷音声音镇静,康雨得了准话,很快反应过来,点头离去。  倒是随之而来的赵荷,走之前看阮芷音的眼神已经不复方才的刻意讨好,掺杂着几分看好戏似的不屑。  / / /  “昨晚林箐菲进了医院,秦玦连夜赶去了北遥。这些照片我刚就收到了,应该是林箐菲放出来的。”  阮芷音这才同好友解释照片的事。  顾琳琅闻言,气得抚胸:“林箐菲有病吧,她和秦玦都分手八百年了,在你婚礼前整这出什么意思?”  “林成不想让我嫁进秦家,爷爷当初又给了我股份,林菁菲那时起就存了怨。她这么做,或许是林成授意,也可能纯粹是想让我颜面扫地,沦为笑柄。”  阮芷音和林箐菲虽有血缘关系,但并不是什么情深的表姐妹。  在林菁菲心里,阮芷音是她生活中的闯入者。而在阮芷音看来,林家和林菁菲做过的事注定了她们的隔阂。  她做不到以德报怨,林家人也不配让她轻拿轻放地原谅。  顾琳琅抬眸看她:“你就不生气?”  “生气?”阮芷音有瞬间的默然,随后轻笑,“你冲进来前,我刚和秦玦说了取消婚约。”  顾琳琅瞬间哑然,满脸错愕。  阮芷音对秦玦的感情,顾琳琅比谁都清楚。但她也了解,阮芷音下定决心的事,几乎不可能再改变。  良久,她叹了口气,摇头道:“秦玦这次,还真的是自作自受。”  作为二十多年的好友,她到底还是心疼阮芷音对秦玦的付出。  林箐菲当年和秦玦有段感情,但没多久两人就分了手,是林菁菲提的。  后来受了情伤的秦玦黯然出国,去的正是阮芷音申请的学校。  阮芷音出国第二年,接受了秦玦的追求。顾琳琅知道他们在国外时感情不错,哪怕中间秦玦和秦家决裂,阮芷音也不辞辛劳地陪着他。  秦玦在国外的公司从创办到上市,阮芷音不知付出多少心血。  她拒绝了导师继续深造的推荐,也没有选择回国,却将全部积蓄给了秦玦,陪他熬过了最难的日子。  曾经的天之骄子,最初寻找投资人时,不知吃到过多少闭门羹。秦玦低不下的头,放不下的骄傲,都是阮芷音背地里去辛苦斡旋。  期间公司遭受打击跌落低谷,所有人都觉得秦玦已经在和秦家对赌中失败,也唯有阮芷音一直支持并陪着他。  顾琳琅也以为两人会走下去,她犹记得元旦视频时阮芷音发亮的双眼——  “琳琅,秦玦跟我求婚了。他说,等回国我们就结婚。”  顾琳琅明白阮芷音高兴的原因。  秦玦不是因为两人的婚约求婚,而是因为他真的爱护她,想娶她。对于阮芷音来说,那像是她期盼已久的家。  可世事难料,自从二人年初回国,林箐菲就开始仗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屡屡作妖,而秦玦的做法,连顾琳琅都看不下去。  倒是阮芷音,只静静看着。  似乎是体贴包容的好脾气,可这样的人一旦死心,就不会再回头。  “琳琅,谁的心都不是突然死的。你不用担心我,虽然不能说心如止水,但也确实没想象中难过。”  阮芷音朝顾琳琅安抚一笑。  做出这个决定,她并不后悔。放弃这份感情,怅然之余,反倒如释重负。  顾琳琅松了口气:“既然死了心,那你刚刚为什么说......”  她不怀疑阮芷音决定取消婚约,但阮芷音刚刚也说,婚礼不会推迟。  “婚礼的确不能推迟,爷爷的身体受不得刺激。原本是想取消,可既然林箐菲打定主意想让我颜面扫地——”  阮芷音蓦地一顿,睫毛微颤。  “那我只能换个新郎。” 

北遥影视城,是出了名的影视剧拍摄取景地,不少剧组扎堆在这。  林菁菲常来拍戏,却不爱住酒店。  毕竟影视城剧组太多,都盯着那几家五星酒店的房间争抢,有时剧组订不到行政套房,她可不想住大床房。  恰巧附近有秦家新开的楼盘,林菁菲知道秦玦预留了三套公寓。除去他自留的顶层,剩下两套,一套给了妹妹秦湘,另一套钥匙到了她手里。  不过让林菁菲没想到的是,秦湘那套公寓早就办了过户,而她住的这套,至今只给了她一副钥匙。  她和秦玦认识快二十年,两人之间也不仅仅只是朋友,更像是家人。从前的秦玦,绝不会在她和秦湘间厚此薄彼。  林菁菲放下水杯靠在沙发,秀眸惺忪,那张细腻白皙的脸庞清纯可人。  丝绸质地的酒红睡衣顺滑贴在身上,衬得她肤白如玉,婀娜多姿的曲线尽显。  她看着独站在窗边,身直挺拔气质卓然的男人,淡淡垂眸间神情莫测。  秦玦从小就是同辈中最出色的人。  秦家地位显赫,秦玦又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他长得好,成绩好,篮球钢琴更信手拈来,仿佛所有事到了他手里都变得毫不费力。  且少年良好的教养风度,让所有老师长辈都赞不绝口。  这些年青涩散去,男人变得更加成熟,杀伐果断,那种由内而外的清冷气质也让他更有魅力。  林菁菲曾经觉得秦玦离她很近,可回国后,他却好像有些疏远了,这是她不愿发生的改变。  斟酌半晌,她起身走到秦诀身边。  没受伤的右手挽住男人手臂,头靠得近了些,睡衣领口缓缓低垂,似露似无地勾人心魄。  她却像是恍然不觉,开口道:“阿玦,表姐是不是又误会了?要不要我帮你解释?”  声音清脆甜美,又隐含自责。  秦玦这些年有些寡言,对林菁菲却还算温和。  他收起手机,独自走到一旁坐下,揉了下眉心,温声道:“没事,先配合警察处理好昨天的事。”  毕竟是他食言在先,阮芷音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他能理解她的口不择言,回去后也会好好跟她解释。  两人经历那么多事,秦玦清楚阮芷音对他的感情,也认定了她。  即便回国后因菁菲起过几次不大不小的争执,但阮芷音绝不会离开他。  这一点,秦玦很确信。  可心里还是多了些烦躁。  “阮芷音就是故意拿乔。你都讲了婚礼只是推迟,她还说什么取消婚礼的鬼话,也不怕玩脱了。”  蒋安政打着哈欠从客房走出,言语间尽是不以为意的调笑。  阮氏的主要业务都握在林叔手中,嫁进秦家意味着有了和林叔夺权的资本。  他才不信阮芷音真会取消婚礼,更遑论和秦玦分手了。  言毕,察觉到直射而来的视线。  蒋安政侧目回视:“看我干嘛,菲菲确实被那疯子划了一刀,我给你打电话时你不也着急,又没问严不严重。”  林菁菲右手小臂裹着厚纱布,看似严重,实则只是皮外伤。  不过他和她深谙娱乐圈的手段,不会放过这个上热搜的机会。  “阿政,芷音是我妻子。哪怕看在我的份上,你也该对她尊重些。”秦玦唇线抿直,话中是淡淡警告。  蒋安政讲话肆意,不过阮芷音脾气好,以往都不会和他计较,秦玦也就没太在意。  但回想她刚刚的态度,他突然觉得,她或许是介意的。只是碍于蒋安政和他的关系,没说罢了。  听到秦玦的称呼,林菁菲面色蓦然一僵,但很快掩饰了过去。  蒋安政却在心里嗤笑,想说这不还没结婚呢么?  可面上也敷衍点头:“知道了。”  他不喜欢阮芷音,倒不都是因为林菁菲,还有林菁菲堂兄林哲的原因。  林哲高中时追过阮芷音,后来却不知怎地,怕对方怕得很。且阮芷音一回国就不留情面地将林哲赶出阮氏,他总觉得那女人在秦玦面前的温顺都是装模作样。  他和秦玦、林菁菲从小一起长大,是实打实的发小。  秦玦出国前刚和林菁菲分手,可出国不到一年,就跟阮芷音在一起了,而且还是秦玦主动追求,蒋安政心情着实有些微妙。  众人皆知,秦玦当初是因为林菁菲提分手黯然出国。蒋安政也曾希望两人能修成正果,所以后来秦玦告诉他们和阮芷音交往,他才有些生气。  豪门圈露水情缘不少,可林菁菲和那些女人不同,秦玦这些年也洁身自好。既然深爱林菁菲,又怎能转头就和别人在一起?  哪怕秦玦说是他主动追求,蒋安政也仍觉得是阮芷音蓄意勾引。她长得就一副狐狸精样,高中时哪怕素面朝天,都暗地里勾得不少男生没了魂儿。  阮芷音和秦玦有长辈定下的婚约,高中时那女人便仗着这层关系总跟在秦玦身边。  彼时看着还算安分乖巧,可后来阮芷音和秦玦交往,蒋安政便觉得她是心机深沉装模作样。  倒是林菁菲,还强颜欢笑地大方祝福,让蒋安政忍不住有些心疼。  昨天林菁菲意外被人划伤,蒋安政故意夸大伤情,给秦玦打了电话。  他事先问林菁菲时,她还不欲影响秦玦的婚礼,苦笑婉拒。但只一个表情,蒋安政就知道她其实还没放下秦玦。  阮芷音想嫁进秦家,他或许阻止不了,但也不会让对方风风光光嫁进去。  新郎逃婚,婚礼延期,所有人的同情和嘲讽,够刺激吧。  既然阮芷音想当秦太太,那林菁菲受的委屈,她就得担一辈子。  蒋安政掏出手机,扫了眼热搜。  倒是有些好奇,阮芷音此刻该是怎样的难堪?  / / /  阮芷音此刻望着通讯录里的名字,迟疑半晌,终于拨下电话。  滴声拖着长调,一遍遍响过。  等待显得格外漫长,就在阮芷音几近放弃时,那边总算接通。  刹那间,准备好的话哽在喉咙。  两相无言,诡异的沉默持续十秒,电话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挂断。  阮芷音:“......”  无奈,她舒了口气平复心情,重新将电话拨出。  这次,对面倒接得很快。  阮芷音微顿:“程越霖,是我。”  “呵,还以为我眼花了。阮大小姐当着新娘,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男人懒散的嗓音掺了些沙哑,依旧是年少时那副漫不经心的腔调。  不怪程越霖意外,他和阮芷音私下联系少之又少。如果不是生意场上的必要接触,就凭上次北城招标的事,他们俩估计也是相互拉黑的关系。  程越霖这拽惯的态度,阮芷音并不诧异,只是此刻她莫名从中觉出几分嘲意。  她轻轻凝眉,声音清冷:“程越霖,你在看我笑话?”  “哪敢。”他微哂,语气不咸不淡,言简意赅,“说吧,什么事。”  忽略那边传来的玻璃碰撞声,阮芷音淡抿下唇,直接切入正题:“我记得,你很中意北城的项目。”  年初,岚桥市政府规划在北城建主题公园度假区。多方竞标后,项目由阮氏最终拿下,阮芷音也因此在阮氏内站稳脚跟。  程越霖家大业大,当初为北城项目费了不少力气,最后却败兴而归。竞标结束时,还特意来跟她这个关系不睦的老同学“闲谈”了几句。  眼下说起这茬,他似乎提了些兴致:“怎么,阮小姐这会儿愿意割爱了?林家人能同意吗?”  阮芷音父母早逝,阮氏虽然名义上还姓阮,实际却已经被林成这个入赘的姑父逐渐掌了权柄。  阮芷音顿了顿,缓缓道:“有个办法,能让林成不得不同意。”  话筒里的声音染上玩味:“喔,是什么办法?”  “程越霖。”停顿少顷,阮芷音嗓音微沉,端视着墙上走动的挂钟,认真道,“现在来娶我,一年后离婚,北城项目给你。”  话落,对面倏然传来一阵闷响。  通话再一次被切断。  阮芷音:“?”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被、她、吓、跑、了?  就算两人关系差,那点同学情分也淡薄如纸,可她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至于让他如此避之不及吗?  阮芷音瞧着屏幕上的通话记录,微微蹙眉,又暗自叹息。  算了,任谁突然间被人逼婚,想必都接受不了。  ——以秦玦为参照,标准太高。你要顾及阮家的颜面,程越霖是最好的人选。  这是顾琳琅刚刚的原话。  所以明知对方是自己的死对头,阮芷音还是选择谈这笔交易,但他不愿意,她也不能强求。  程越霖虽然是最好的人选,但也不是非他不可。既然如此,只能继续考虑顾琳琅给她列出的备选2号和备选3号……  正想着,屏幕突然亮起。  阮芷音讶异扬眉,接通电话。  “咳,不好意思。我这刚刚才知道,阮大小姐的新郎跑了。”  还是那道闲散懒淡的男声。  只是对方仿佛心情不错,这个认知让阮芷音微哽——  “程越霖,你很高兴?”  虽然程越霖恣意傲慢,高中时两人关系紧张,但阮芷音也觉得,他不是个会对她落井下石的人。  可现在,认知破碎。  她新郎跑了,他却好似心情愉悦?这不是落井下石是什么?  “没,你听错了。”他否认,而后又轻描淡写地哂笑,“我只是觉得,你眼光实在差了些。不过秦玦这小子,可栽了回大坑。”  阮芷音倒是忘了,程越霖和秦玦素有旧怨,高中时便不大对付。  换了以往,她或许会争执几句。但现在,不提秦诀在她心里已成前任,阮芷音也不想破坏他们的合作。  “阮嘤嘤。”  “恩?”  她下意识应声,随后才反应过来,程越霖叫的竟然是她外号。  阮芷音一时羞赧,染上愠怒。  可对面却紧接着道——  “等着,爷来娶你。”  吊儿郎当的语气,让她面色微怔。  没料到程越霖会应得如此爽快,阮芷音甚至做好了他讨价还价的准备。  可他偏偏云淡风轻的应了,倒是让承诺利益的她有片刻茫然。  程越霖并未在意她的默不作声,继而开口:“哦,对了。”  阮芷音倏然回神,以为他终于要讨价还价,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不明所以。  “房间里有镜子没?”  “嗯?有。”  “那你现在过去。”  声音不冷不淡,悠然散漫。  阮芷音走进衣帽间,衣橱左边,是面两米多高的落地试衣镜。  她凝视着镜子中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年轻女人,愣怔片刻。  接着回神,耐着性子道:“然后?”  “看到了什么?”  “你究竟想说什么?”  她已经快没有了耐心。  那边,程越霖故意拖着腔调,闷声低笑:“阮嘤嘤,可别抹什么眼泪。我隐约记得,你哭起来的样子,特别像我那只——”  “掉秃了毛的鹌鹑。”  ........  阮芷音猛地一窒:“程,越,霖。”  居然被他给、耍、了。  他倒还是这么有能耐,这几年她一直心情平顺,此刻却气到失笑。  不过拜他所赐,先前那点低落的情绪竟然一扫而空。  仅余寥寥的怒气。

挂了电话,阮芷音瞥见微信图标上不容忽视的红色叹号,点了进去。  指尖下滑,联络人足有几十个。  都是看到热搜后半真半假的慰问,可见今天的婚礼已成了他们的谈资。  阮芷音国内的朋友不多,这些发来消息的人多是往日陪秦母出席社交场合时认识的,交情也都不深。  她只点开了三人的微信群。  好友顾琳琅和叶妍初已将秦玦和林菁菲痛骂了八百回合——  顾琳琅:靠,以前还觉得秦玦不错,没想到我年纪轻轻,眼就瞎了。  叶妍初:麻烦他们锁死,让林菁菲试试秦玦他妈的刁难,看能不能拉下那份虚伪。  顾琳琅:哎呀,我和阿玦就是兄妹,不然当年也不会......表姐你怎么又误会了?  叶妍初:啊!想起这句就吐了。情人节故意醉酒说被骚扰把秦玦叫走,还好意思说音音想太多!狗屁兄妹!  顾琳琅:林菁菲这条项链,是秦玦拍的那条?八位数的粉钻帮她立娱乐圈公主人设,我拳头硬了。  叶妍初:音音当初留在美国给他赚钱,就为了让他给别的女人买钻石?!我真想在男人脸上抽出一首克罗地亚狂想曲!  顾琳琅:破防了,他们的恶心打劫了妈妈的优雅。老娘想把揉成团转套托马斯回旋再踢出遥远天际线,让他们落地后明白什么才是正义的红星!  ......  再后面的内容过于‘激烈’。  阮芷音扫了几眼,直接拉到最下面。  叶妍初:音音,我这伴娘还当的成吗?  由于顾琳琅是已婚人士,伴娘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叶妍初身上。  昨晚阮芷音本想让她住在酒店,可她说一早要去给甲方爸爸送合同,才没有提前过来。  阮芷音回复:放心吧,新郎有了。  叶妍初:泪目,没想到程学长这种人嫌狗憎的家伙都比秦玦有良心。  顾琳琅:悟了,程越霖这种一张嘴踩死所有桃花的剧毒也是有一定优点的。  阮芷音:“......”  这么违心的夸人,倒也不必。  / / /  11点,SIMO酒店,宾客皆至。  顾琳琅和叶妍初穿着礼服,言笑晏晏地站在婚礼宴会厅,招呼着宾客落座。  阮爷爷缠绵病榻,阮芷音父母早逝,名义上的小叔季奕钧这些年一直不愿过多掺和阮家的事。至于她的好姑父林成,想必也是促成秦玦逃婚的因素之一。  所幸她还有两位好友。  顶着秦阮两家联姻的名头,今天的婚礼给岚桥过半的豪门下了请帖,余下的还有以前岚中和A大的同学。  秦家那边自然没再知会,又因为秦玦逃婚的消息闹上热搜,最后到场的只有原定宾客的一半。  大多都是好奇这场婚事阮家会怎么收场,不过那些和林家人交好的,或许是想当场看阮芷音笑话。  虽然人少了些,不过已经够了。  宴会厅中间那桌坐了徐飞和汪鑫,两人是圈里出了名的纨绔少爷,平日里最爱组那些吃喝玩乐的场子,人缘不错。  到场后,汪鑫旁敲侧击地和顾琳琅二人攀谈,然而她们却但笑不语,绝口不提等会儿婚礼的事,反让他更为好奇。  另一边,新娘休息室。  处理完婚礼事宜的康雨推门走了进来。  “阮小姐,都准备好了。”  “麻烦你了,康雨。”  阮芷音倚靠在沙发座,正由化妆师化着妆,她从镜中凝视康雨,随后嫣然一笑,潋滟的凤眸顾盼生辉。  康雨受宠若惊地摇头:“不麻烦,都是我分内的事,但是新郎......”  婚礼是准备好了,可新郎他已经没了啊,各种意义上的‘没’。  康雨想到她之前的吐槽——  「秦总只要不是瞎了,哪会放着美若天仙的未婚妻不喜欢,拿林箐菲这个只会铺天盖地营销美貌的鱼目当珍珠?」  就,怪她乌鸦嘴。  秦总还真是个瞎的。  不对,为红颜知己逃婚上热搜给未婚妻难堪的狗男人不配用尊称!只配送火葬场火化再把骨灰一撒送他随风而逝!  幸好阮小姐还没嫁。  这样的美人儿,要嫁也该嫁守男德会鉴婊帅过顶流苏过影帝颜值高过她银行卡余额的新郎!  刚在心里说完,咔的一声。  休息室的门被人打开。  康雨和化妆师不约而同抬眼望去——  陌生却英俊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背对着廊间那盏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挺直高大的身子将灯光遮去大半。  淡漠的目光寻觅片刻,他迈着修长双腿,闲庭阔步地走了进来。  化完妆的阮芷音此刻也已转过头来,视线停留在程越霖无可挑剔的俊美轮廓。  细散的碎发垂在他硬朗的眉骨,鼻挺唇薄,那双清墨般的桃花眼深邃似谭,微微上挑的眼尾像是抹了极淡的红晕。  衬衫解开了两扣,线条流畅的脖颈下隐约显出锁骨。分明是西装革履的打扮,浑身却散发着恣意不羁的痞气。  他的模样和记忆中的人影重合,让阮芷音恍然了片晌。  程越霖单手插兜,踱步走到阮芷音跟前,微微屈身,和她对视几秒。  突然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指节,不轻不重地在她额间敲了下。  他唇角勾起浅浅弧度,语气戏谑:“阮芷音,怎么,被我的屈尊降贵感动懵了?”  阮芷音敛眸,想到到底有求于人,勉强忽视了他此刻的张扬。  随后她视线下移,静默了片刻,又重新抬头,回以同样的表情——  “程越霖,是你踩我鞋了。”  程越霖轻挑下眉,慢慢低头,赫然看见一只女式平底鞋的鞋尖被他踩在了脚下。  受人为压力和地心引力的共同影响,原本精心镶嵌上去的几颗白色珠子,就这么开了缝。  程越霖:“......”  阮芷音:“看见没,它裂开了。”  程越霖:“......”  “没事,五千块,接受转账。”  就这么被她理直气壮地讹去一笔钱,程越霖简直都要气笑了。  锃亮的皮鞋缓缓移开那只献身的平底鞋,他轻笑出声:“呵,我好心过来,你可真够没良心的。”  “彼此彼此。”  程越霖微微扬眉,明白过来,合着是记恨着他电话里那句‘比喻’呢。  他似笑非笑地注视着阮芷音,仔细打量她的神情:“怎么,不装乖了?”  阮芷音闻言微顿,倏忽想起高中时他总挂在嘴边的话,也是这副吊儿郎当的语气。  ——阮芷音,你装乖受气不累么?  高中时,阮芷音在学校展现出的性格标签是,乖巧、沉闷、不起眼。  孤儿院待得太久,她清楚地知道没攻击性的乖孩子会更少被讨厌,过得轻松。  学校里,这个定律对女孩更为适用。女生如果太出众,麻烦和流言蜚语便会接踵而至。  放肆需要底气。  阮芷音知道林家人的态度,她只能依靠爷爷。但她不愿给爷爷添麻烦,也不想分出精力应付麻烦。所以她像个蜗牛,拼命将自己缩了起来。  乖巧到逆来顺受的行为,完美踩中程越霖无法忍受的雷点。  阴差阳错下,他最乐此不疲的事,就是撕下她那层所谓的好脾气。  这也是阮芷音和程越霖成为死对头的原因。  愣怔过后,阮芷音回转了思绪,对上男人含着审视的目光,却并未回答程越霖的问题。  而是指着他,转头看向早已呆滞在原地的康雨——  “新郎有了,婚礼可以开始了。”  是了,程越霖一直很清楚,她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也并非多么‘乖巧’的人。  现在的她早已不复当年,的确没什么要装的,尤其是......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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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郎逃婚了》是一本连载的网络小说,作者是喝口雪碧,最后更新时间是2022-01-03 08:31。
内容简介:追不到妻火葬场/你敢逃婚礼,我敢换新郎。B市整个豪门圈子都知道,阮芷音有多么喜欢秦玦。她亦步亦趋跟在秦玦身后多年,看着他从青涩到成熟,然后,终于等到了两人盛大的婚礼。但是!新郎逃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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