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岩 | 文

几个月前，我在日记中曾写下这样一段话：“列车从乌鲁木齐缓缓驶出，这一刻我的心已经伴随着思乡的情愫回到了家！作为一个曾在新疆读研究生的学子，我在乌鲁木齐已生活两年多，我对这里有了感情。但对故乡商丘的眷恋之心无时无刻不萦绕心间。丝绸之路悦耳的驼铃宛在，河西走廊那双子星（阳关和玉门关）的氤氲尚存，两天后我将重返故乡，此刻，我已迫不及待……”

谈及“故乡”这个话题，我觉得沉重却又温馨。去年中秋前夕，远在乌鲁木齐的我把李白与杜甫各自的两句诗摘出拼成了一首：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月是故乡明，露从今夜白。

新疆求学两年让我明白很多，这里民风淳朴。在这里，我学会了独立思考，懂得了将心比心、宽以待人的简单道理，也理解了父母家人对我的殷殷期盼，不少朋友的惦念更使我感动。

经历可以造就一个人，也会见证一个人的成长。其实很多事都是这样，道理大家都懂，只是感悟程度不同罢了，当我们所熟知的道理与自己的切身经历产生碰撞，形成共鸣之时，我们会收获许多有别于往常书本中学到的东西，无疑这才是我们行囊中最有价值的储备。

就像新疆的葡萄干那样，人活世上，沉浮一生，或荣誉、或平淡、或失败，然一切都会过去，浮云掠去，总该留下点什么。

我常想人生是一个阶段性的调整过程，在这个层面上我们要留下些“干货”才对，这与那饱满丰腴的葡萄晾成葡萄干异曲同工，虽然没有了原始的形态，但甘甜却留住了，看似干瘪却回味无穷。从这个视角考虑，人生与葡萄干，二者殊途同归！

我一直认为，在外工作、求学的游子对故乡的爱是亘古不变的，这是本能反映，不需要别人去提醒、去灌输，有种“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原生态韵味。

很小的时候，家人就告诉我“只要人尽了本分，不管结局如何，人都可以问心无愧了”。这话说得直白，用林公则徐的话讲叫“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后来我自己的一些经历告诉我，这种“本分”确实有它的道理。我想一个人要守住“本分”并不是说“固步自封”，也非“安分守己”，而是要时刻记住自己与故乡的缘分不可分割。

以我粗鄙的经历，人不到一定的年龄，不远离家乡，便不会知道家乡土地上那一瓦一石、一草一木的含义。人生渐老，方知是非、深浅、轻重、缓急、痛痒，这些都可以算是岁月深处的道理。在游子眼里，故乡不仅是生养休憩之地，更重要的是关乎心灵，是精神家园！游子因故乡而深情、动容，故乡因游子的惦念而厚重并存留致远。

故乡无言。在远离故乡的西北呆久了，再回望故乡，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正是我的祖父、父亲对故乡意义、故乡伦理的深情阐释，才使故乡的血液内化为我跳动的脉搏，并对我人格形成和生命走向源源不断产生绵长、深刻、弥久的影响。

豫东之城商丘，其来历最早可以追溯到《诗经》中“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记载。故乡的文化底蕴滋养了我，我无声的爱着我的故乡，尽管是在3282公里之外的乌鲁木齐，三百里梁园美景、归德府城墙、燧人氏陵、花木兰故里、庄周墓、壮悔堂、淮海战役总前委旧址……让我如数家珍的故乡记忆，或许并不美，但在故乡，在与古圣先贤真诚对话的同时，我明白了与文化快乐同行。

回溯种种，不禁感到，故乡的伟大正在于豫东平原上那深情的土壤中，不仅可以长出高产大豆、优质小麦，而且孕育出了足以抗衡外界诱惑而不至于使我迷失自我的大地道德。正如康德所说，我心中最敬畏的是两样东西：天上的星辰、大地上的道德律（他著作中立论的基础）。

所以，我想冒昧的总结一下，故乡对于游子的重要性就在于，它是一个人心智、情感、人性和伦理观念形成的起点，是立于人世间的基础。就像大树没有坚挺的根须就会倾覆，大楼没有坚固的地基就会倒塌，有了可靠的基础，任风雨吹打、沧桑变幻，内心的价值取向和做人的骨架，是不会被轻易撼动的。

我常想，有什么样的故乡，就会走出什么样的人。远离故乡的日子里，我努力做到恪守本真，不患得患失，本分周正地做人，正是故乡那涓涓细流般朴实无华的无声滋养，让我的内心充盈、淡定、上进。

世界是一个地球村，全球化的趋势日渐明朗，开放也好、接轨也罢，这一切的前提恰恰是对心灵圣地——故乡的坚守、净化、认同与回归。庄子喜欢鼓弦（盆）而歌，“独与天地精神往来”是他的境界，庄子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这让我想起豫东平原上弦歌息止时的大美景象，我深信，那时游子的心中都会油然升起一声深情的呼唤：故乡在我心！

作者简介：王岩，男，河南商丘人，中共党员，1987年生，本科毕业于河南农业大学，硕士毕业于新疆农业大学，现为南京农业大学土地资源管理专业博士研究生。

编辑：云济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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