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彦如（复旦大学）

近日，海南航空发布通知对乘务员进行“关于专业化形象的筛查和管控提示”，其中明确对女性乘务员的体重管控，超出标准体重10%的女性乘务员立即“停飞减重”，此事引发网友广泛热议。

对这一规定出台的原因，相关文件内容表述称，“专业化形象是重要的直观的职业形象”“我们作为窗口单位，应是一道靓丽的名片”。同时，一位海航内部知情人士回应澎湃新闻记者称，国际化认证、体重标准，体重标准关于上述的体重参照标准的使用，并不是针对女性乘务员，而是对所有性别的乘务员的统一要求，也不是被直接解读为“停飞”，而是用于乘务员体形管理的前置识别和提示。

身为民营航空公司，乘务员的专业形象、服务质量确实能够直观展现出海南航空形象，但对于形象名片的追求不应只看“靓丽”，追求“靓丽”也不能单一反映在体重管理上。减重究竟是出于审美标准还是所谓“专业化要求”？要想看清该规定本质，厘清这一概念十分必要。海航在回应中宣称减重目的在于“保持专业化职业形象”，照此逻辑，只要符合体重标准就能称为专业，那体重最标准的模特岂不成了最专业的空姐？

从专业化角度而言，乘务员的专业技能、职业水平与身材、体重无关。据中国民航局发布的《国家职业技能标准》规定，民航乘务员在安全保障、客舱服务、应急处置、培训指导等方面均有标准，其中并无对于外貌、身材的具体要求。而从职业形象角度而言，5月17日，《民航客舱乘务员职业形象规范》正式发布，其中对于客舱乘务员职业形象的管理做出明确规范，主要涵盖了制服、配饰、发型、妆容、职业姿态、职业礼仪等六个方面，体重要求并不在范围内。

由此可知，要求体重既非专业，也并不能展现职业形象，海航出于对“白幼瘦”的追求而迫使减重的行为不可取，更不应该打着专业形象的幌子大行畸形审美之实。

实际上，倡导乘务员保持良好体态，出发点本身无可厚非，但规定中对于超重所采取的管理方式和惩罚举措，已远超出倡导的程度，滑向失德和违法的边缘。美国博闻网调查研究发现，隐私的过度暴露使超75%的调查对象感到被侵犯，引发负面情绪。无论是规定中对乘务员减重的“每周监控”还是“现场称重”，都是对个人隐私细节的定期监视和公开行为，在道德上有违人性情理，遭到网友的强烈谴责。而超重10%就停飞实则是强制剥夺劳动者劳动权的行为，在一定可能性上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第三十八条“用人单位未按照劳动合同约定提供劳动保护或者劳动条件”。

值得注意的是，对于乘务员的体态要求应积极倡导，而不能强硬要求、胁迫。在表达方式上委婉提醒，更加关注健康匀称的仪态而不是称上的数字；在处理问题上主动为工作人员提供减脂餐与健身机械，而不是只顾“监控评议”，或许是更合理、更具人情味的做法。

要想打造“靓丽”的形象名片，提升乘务人员的专业技能与服务质量比控制体重更为关键。作为具有专业性的职业，空乘具有更为重要的专业技能与职业素养，能够迅速处理紧急情况。2019年3月4日国航客机货舱出现火警，在撤离过程中全体空乘始终优先关注乘客状态，视频中空姐危急时刻的一声吼“跑！别拿东西，跑！”深深触动着公众。此前中国新闻周刊近1700份调查显示，超过70%表示对于乘务人员的身材体重“并不在意”，459人认为“空乘服务质量”是最重要的。不久前国泰航空空姐歧视乘客一事引发民愤，也恰从反面印证了相较于女性乘务员的体重是否标准，服务质量的好坏更大程度上决定着航司印象。

总的来说，海南航空要求乘务人员提高专业化形象没错，渴望打造一张亮眼名片也没错，但应采用更加温和的方式，拎清提升形象的重点。毕竟，空姐并非模特，比起身材外表的靓丽，专业优质的服务更能打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