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头发上有茉莉花的香气,姑娘的手温暖而又丰腴,指尖凝滑;姑娘面隐桃花,眉如柳叶,目含秋水;姑娘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姑娘再频频的用眼睛向阿炳放电。姑娘的唇是温润的,很热烈,他们长时间的拥吻着,甚至没注意到电影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看样是坠入爱河了。”
“突然,灯亮了,电影结束,阿炳站起来茫然四顾,空荡荡的电影院只有他一个观众,小晶姑娘哪去了?他去找电影院管理人员一探究竟,才知道电影是为他自己放映的,小晶,就是这个电影的女一号;并且告诉阿炳,他来时坐的火车,吃饭的包子铺,都在电影里。”
“电影到底是从什么时刻开始的呢?”
“见相如见鬼,一切都是梦幻泡影,小晶是女一号,作为电影院管理员,我是男二号;并且电影还在继续,你马上就要遇到女二号了。”
但是阿炳不愧是阿炳,他直到遇见女八号的时候,他也不知道知道自己是真阿炳。
刘枭点点头,显然徒弟的故事非常对刘枭的心思。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从买了这张电影票之后,阿炳看样是逃不出来了。
在家里住了两个月之后,我经由小城,直接去了乌苏里斯克,从小城到乌苏里斯克,只用了三个小时。
2002年的第一场雪,的确比以往来的更晚一些,在风中摇曳的乌苏里,比任何时候更像一个大屯子。
踏着满地金黄的落叶,迎着冬风潋潋,时光荏苒,光阴灿灿,哪里是生活的起点,哪里又是小憩的驿站?没有了中流击水的豪情,多一分世事无奈的感叹;我曾是谁的王者?谁又是我的必然?青春在这里悸动,小溪在那边放缓,翠鸟在墓碑上唱响,我独立在风中黯然。
我在梁赞公墓静静的坐了好几个小时,已经记不清春虹逝去的确切日子,更模糊了琳达牺牲的具体过程。甚至连她们的相貌,只剩下了大概轮廓,唯一让我心存安慰的是阿琳娜的墓始终空着,已经是杂草丛生,荒芜一片,而我却不敢动那里的一草一木,怕不经意的举动,破坏了风水,搅合了她生活的宁静和淡然。
古之成大事者,不以己悲,不以物喜,更不屑儿女情长;而我却像小女人一样在这里自怜自艾,难以潇洒转身释然,。
在旖旎的秋野,花已凋零,叶正飘落,谁在雨里伴你?我在风中等谁?抬望眼,谁是我逝去的尘烟,回眸处,我又是谁抛洒的柳絮?
红尘,恍然如梦,前路,若即若离。青葱梦断,繁华无期,感怀空落,回肠荡气。只愿岁月再无波澜,哪堪心中尚余悲喜。
昔人渐逝情未了,长夜未央泪已迷。
向前走,向前走是崎岖蜿蜒;
再回首,再回首是凄风苦雨。
恬淡是淡然的起跑线,纠结是纠结者的锁心居;
消失的是海市蜃楼,余下的是茫茫雪地,
问一声春虹旧伤痛否?道一句琳达壮志可期?
彩笺涂鸦,香囊轻弃;掬一捧热土,藏两片茱萸,我走了,可能从此不再回来,你珍重,冬夜别忘了添一件罩衣。
每年我都暗下决心,
这是最后一次来此地,
可是每一次我都如期的徘徊在梁赞公墓,
久久不忍离去。
我对乌苏里没有什么留恋的,每年去一趟,只是为了看看春虹和琳达。
这些年,梁赞公墓比前几年大了很多,原来春虹和琳达的墓离路边不远,现在竟然需要走六七分钟,春虹和琳达的墓地相隔只有百十米,我亲手在两个人墓地旁移栽的马尾松,也已经三四米高,并且覆满圆圆的树冠。大厅里,挂满了逝者的照片,琳达还是那样活泼,春虹也始终那样甜甜的笑着;人生只不过是一幅美丽而苍凉的速写画。并且永远都画不完;当然了,朦胧中,我也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我对那时桀骜不驯,张扬恣意的自己似乎有些陌生,岁月的小河在这里触到了礁石,遇到了险滩,激荡出阵阵浪花,心在这里重重的打了个结。生命之树不可避免的结一个大大的树瘤。
坐在琳达的墓碑下,我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原来自己心中的那座伤城,已经成了空城,少年时无处安放的雄心壮志,早已交给了爪哇国;连自己当初打拼的目的,也逐渐的模糊起来;常年的漂泊使我感觉到青葱的荣光永远是岁月的羁绊,非但故乡已经容不下自己的肉体,异国他乡更是容不下自己的灵魂。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平行世界里的另外一个大伟。
我经常会无缘无故流泪,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流泪,也可能是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需要流泪来减压吧。
从痴有爱,则我病生;我不是诗人,血淋淋的人生让我无法潇洒,更不会生活伤我以痛,我报岁月以歌,回首来时的路,那斑斑的血迹,在逐渐的淡化的同时,也弥漫开来,在我的身边裹起一层血雾;让我数次停下来手中的笔,无法没心没肺的笔耕不辍,血色现实压得我抬不起头来,我深深的透了一口气,早年胸部受到的外伤还在阴雨天隐隐作痛,似乎是提醒我在那个蹉跎岁月,在那遥远的地方,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我就是我,不是虚幻中的另外一个我。
最怕问初衷,大梦成空;壮志消磨红绿酒,一杯孔雀胆,半盏鹤顶红;尘土功与名,恩怨随风,浑浑噩噩罗刹地,了却残生。
缘起爱恨生,释道不通;梁赞公墓起悲风,两个土馒头,万点促织鸣,当年豪情客,如今孤零零,荒冢一堆草没了,夕阳正红。